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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周目3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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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周目33

在李乾嬋如此想的時候, 那人十分禮貌地伸出手。

李乾嬋將手指落在他的掌心,感受到了對方涼涼的體溫。

同時,對方的另一只手搭上她的腰側, 輕輕用力, 將她帶向他。

距離一近,李乾嬋仰起頭,忽而發現了一個細節:這個人的頭發和額頭附近的連接處有點奇怪。

大概是有之前在伊洛溫扮演萊文娜的經驗,還有她今日也做出了一樣的行為,所以李乾嬋一下便看穿:這是假發。

什麽人戴上紅色假發就能扮演江慕星, 騙過親人和仆人,這個人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了。

李乾嬋輕呼一口氣, 算了, 不管是誰, 都沒什麽差別,只是跳一支舞而已。

兩人隨著音樂翩翩起舞。

二樓之上, 江鶴松笑吟吟地舉著酒杯:“你看,多麽般配的一對啊。”

江誠:“爸,醫生囑咐過, 您需要控制酒精的攝入。”

江鶴松擺擺手:“好了好了,我就是拿著玩玩, 又不喝。再說了,今天可是孫子和孫媳第一次正式見面, 我高興不可以嗎?”

江誠暗自搖頭, 看向舞池中的那一對,確實很養眼, 只不過,江慕星這臭小子今天看上去怎麽有些怪怪的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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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然是跟隨音樂節拍, 跳出相應的動作,但是依然能在細微之處暴露跳舞者的些許性格。

比如郁嘉木,他的每一個舞步都很輕快,尤其是在動作銜接和旋轉之間,會帶上一點身體的起伏,恰如他這個人自由又跳脫的性子。

唐秋的動作就非常規範,臉上禮節性的微笑也恰到好處,完全是可以當作交誼舞教科書的級別。

而此時此刻正在和她跳舞的江靜水,和唐秋有幾分相似,動作是規範的,不同的卻是他神色疏離,某幾個要微微貼近的動作,他都會將臉側開一點角度。

正如他的性格,淡漠冷靜,似乎總是不喜歡熱鬧與親昵。

李乾嬋察覺到周圍人暗暗投來的目光,心想還是她低估了江家的圈子裏的地位,就算江鶴松不將她推到眾人眼前,眾人也會主動去追尋與江家有關的一切。

更別提,江慕星的那一頭紅發太具有標志性,招眼得很。

臨近舞曲結尾,江靜水將手擡高過頭頂,李乾嬋的指尖觸在他的掌心,以手臂為軸,優雅靈動地旋轉起來。

裙擺隨之展開,就像綻放的花朵。

花瓣掠過江靜水的西服褲,讓後者有一點點癢。

似乎有什麽東西,隨著花瓣一起,飄拂到他的眼前。

不等到旋轉動作完全結束,江靜水心神一動,扣住那人的腰肢,將對方帶到自己的眼前。

他像是在出神,可同時卻又是無比認真地,註視著眼前這一雙眼睛。

究竟想要在這雙眼底找到什麽,恐怕連江靜水自己都不太清楚。

李乾嬋被江靜水的動作嚇了一跳,還有他貼在自己腰際的那只手掌,即便是隔著華貴的禮服衣料,她都感受到了些許炙熱。

怎麽回事?

“請你松開。”

江靜水一怔,松開動作並退後,“抱歉,失禮。”

李乾嬋搖搖頭:“無礙。”

說完,她原本想退下,沒想到靠著墻邊站立的仆人,卻上前溫柔地堵住她後退的路。

“李小姐,還是再跳一曲吧。”

李乾嬋一擡頭,發現江靜水也被仆人攔住了。

看來這是江鶴松的意思,他不想讓他們只跳一首便結束。

這個老爺爺,年輕的時候在商場上一定是獨裁專橫的風格,讓對手恨得牙癢癢那種。

江靜水垂下眼簾,聽見身後的仆人說道:“二少爺,老爺最近的身體又有些不好了。您就當是為了讓老爺放心。”

李乾嬋伸出手,在江靜水的手掌上輕輕拍了一下,在後者對上視線的同時,眨了一下眼睛。

江靜水感到莫名,更莫名的是,他居然對眼前這個素未謀面的女生的未知提議,感受到了些許安心。

就像是,他很了解她,對於她有著很高的信任。

第二支舞曲也是非常經典的舞會曲目,與第一支不同,它的風格更加多變輕快,配合著靈動巧躍的動作,給人輕松愉悅的感覺。

下一個動作是很長的側行並滑步。

一般的大型晚宴,是所有人會在這個節奏中,隱隱呈一個大圓形轉動。

江靜水想帶著李乾嬋側步走到另一處角落,忽然邊上的仆人上前,半退半搡地將他們帶去另一個方向。

那裏是整個舞池的最中心。

江靜水一下子就懂了,這一定是爺爺的意思。

下一瞬間,他的手指被輕輕捏了一下。

那只手白皙纖細,指節有粗糙的繭,卻給他帶來奇妙的感覺。

手的主人,有雙很漂亮的貓眼,即便是面具都遮擋不住眼睛裏閃耀的光輝。

她的嘴張開,做出一個口型:走。

什麽——

江靜水還沒反應過來,那人就已經先動起來,抓著他的手,找到一個又一個人群的空隙,向外奔去。

仆人們完全還沒預想到居然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,一時間還真讓兩人跑了出去。

穿梭於衣香鬢影之間,昂貴精致的香水味混在一起,反而擾得人頭痛。

一點不如空曠花園裏清新的空氣,混合著微末的自然氣息。

江靜水這麽想著,不受控制地看向邊上彎著腰喘息的女生,她一邊大口呼吸,一邊似乎是在笑。

“你在笑什麽?”

李乾嬋:“就是覺得,江爺爺的如意算盤沒打成,很開心。”

她好像有點懂得郁嘉木和江慕星總是喜歡唱反調的原因了,t確實有點爽。

如果讓系統知道了李乾嬋此刻的所思所想,一定又會扼腕不已,李乾嬋身上的小惡魔屬性怎麽又多了一點點。

江靜水看著她,不知怎麽的起了一些惡趣味:“我是江家的人,你確定要在我面前說這個嗎?”

李乾嬋回頭:“嗯,確實不該說這個。”

江靜水心裏湧起一點淡淡失望,她也不過如此。

“應該說,不該止和你說這個啊,”李乾嬋大致恢覆完畢,眼神清明,“江爺爺是你的爺爺,他現在行事這麽任性,也有你這個孫子未盡到勸說之職的責任。”

江靜水:“——?”

雖然李乾嬋清楚面前這人是江靜水,不是江慕星,但有些話,她已經想要說很久了。

“我大概能猜到你很討厭我,我也理解,畢竟誰會喜歡被強塞一個沒有任何感情基礎的未來結婚對象呢。但是我也希望你可以換個角度想,或許有一種可能,我也是這個婚約的受害者,我根本就不想嫁入豪門。”

“也許你不相信,但這是你的問題,不是我的。我懇請你們試著去理解,這個世界上,不是所有人都對豪門趨之若鶩的。我和你都不想要被這份婚約束縛,我們其實是同一條戰線上的戰友,我們有著共同的目標:解除婚約。”

“最後,希望你能明白,就算我真的想要做你的未婚妻,甚至是妻子,你最大的敵人也不應該是我。這份婚約是我強加給你的嗎?不是。你和我都很清楚,這是江爺爺的一意孤行,你都阻攔不得,為何偏偏覺得我就有違抗這份婚約的責任呢?”

“江慕星,你怪不了自己的爺爺,違抗不了他的意願,就只能把滿腔怒火宣洩在我這個沒有任何勢力的人身上。你不覺得自己很懦弱嗎?”

李乾嬋輕輕吐出一口氣,自己已經竭力想要維持住客觀冷靜的語氣,但還是難免洩露了一點情緒。

但面前的是對她沒有絲毫虧欠的江靜水,她開口:“抱歉,我的語氣有些激烈。”

“不,”江靜水搖頭,“你說的對。你是無辜的。是——我,是我太過傲慢了。”

兩人正坐在花園裏的一處長椅上,各坐在一邊,中間空著很大的空間,任憑晚風習習吹過。

江靜水:“對不起。”

李乾嬋:“……嗯。”

江靜水:“爺爺那邊,我沒有辦法給你準確的答覆。但我會試著去溝通的。”

李乾嬋明白,江靜水的意思是,他會去和江慕星好好聊聊,讓江慕星自己出面與江鶴松商量。

江靜水一直是個表面淡漠疏離貴公子,內心的角落卻還依然保留著幾分溫柔的人。

江靜水:“其實,我——”

身後的灌木叢裏忽然發出聲音,二人一驚,隨即和一雙亮得驚人的眼睛對上視線。

江慕星的紅發上還沾著許多樹枝和葉子,除了狼狽之外,還顯得有幾分笨拙的可愛,就像一只玩嗨了沖進草叢裏的小笨狗。

李乾嬋一驚,忍住脫口而出江慕星三個字,“你是誰?”

“我是——”江慕星轉頭看了戴著面具的自家哥哥,只見對方面色有幾分黑,難得地求生欲和善良之心一起上線,“江靜水。”

江靜水:“——?”

李乾嬋:“……”

江靜水長長吐出一口氣,擡手把面具和假發都摘掉,露出一張和江慕星有幾分相似的臉,“抱歉,這件事說起來有點覆雜。我才是江靜水。”

江慕星嗷嗚起來:“哥,你幹嘛啦,我好心好意替你掩飾過去誒。”

“不必您費心,”即便是夜色昏沈,李乾嬋都能看清江靜水的額頭上暴起了一個十字,“還有,究竟是誰在幫誰?”

江慕星嘟囔:“幹什麽生氣嘛。”

李乾嬋都快要無力吐槽江慕星了,他難道沒意識到,他這樣一副樣子,說自己是江靜水,確定不是在詆毀自家哥哥的形象嗎!

江慕星轉頭看向李乾嬋:“餵,今天是我突然有事跑走了,我哥找不到我,不想讓爺爺不開心,沒辦法才扮作了我。這件事情確實是我對不住你,但都是我一個人的責任,你別怪我哥。”

江靜水在江慕星身後輕輕搖頭。

李乾嬋:“嗯。說起來,倒還要真是感謝你。”

江慕星:“什麽?”

“如果一定要跳舞的話,還是和你哥哥跳舞比較好,”李乾嬋仗著戴著面具,擺出了一副很是傲倨的姿態,“畢竟,你的性格,好糟糕喔。”

“你!你別忘這是在誰的地盤上!”

“噢,原來這就是江家二少爺的肚量嗎?也不過如此嘛。剛剛不是還說,覺得對不起我?”

“!”江慕星氣狠狠地咬牙,“好,我大人有大量,不和你這個鄉下來的小丫頭一般見識。”

李乾嬋得意地偷笑。

眼睛裏一閃而過的狡黠,讓兄弟二人都有幾分怔楞。

江慕星微微皺眉,總覺得自己似乎是在哪裏見過這樣一副眼睛,但他又覺得大概是自己多心了。

“還有你剛剛說的那些話,我還沒找你算賬呢,”江慕星雙手環抱胸前,“你在說誰懦夫呢?”

“我說中了誰,誰就是吧。”

江慕星生氣咬牙:“你確定真的不想要這份婚約,不是在以退為進?”

“我如果真的要和你在一起,幹嘛現在要激怒、挑釁你呢?總不至於你是什麽受虐狂,就喜歡別人懟你吧。”

江慕星之覺得自己要氣死了,這個土包子別的本身沒看出來,就那一張小嘴,叭叭叭地是真會講啊。

“好,就當你是沒騙我,否則,我一定會讓你知道下場。至於你說的,我會好好去和爺爺聊的。你放心,我絕對比你更不想讓這個婚約存在。”

江慕星偏著身體,雙眼傲慢,“我一定不會和你結婚的。”

李乾嬋當然對江慕星說服江鶴松不抱指望,只是希望江慕星對她的真實身份少幾分敵意,畢竟她又不是受虐狂,而且她還沒有忘掉最最開始的原計劃,和江慕星達成合作,一起解除婚約,恢覆自由身。

“不過啊,你為什麽一直戴著面具?”

李乾嬋一怔。

江慕星歪頭,似乎看穿了李乾嬋一瞬間的心虛,危險地笑起來:“噢,不給看啊。”

“那好吧。”

話音未落,他便迅速伸出手,就要揭開李乾嬋的面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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